未来的在线教育,远景可期,现在的教育,需要耐心。

流量从哪里来?如何理解教育产业中的AI和OMO?

2020-05-04 20:30:36发布     来源:蓝象资本    作者:蓝象资本  

  编者荐语:

  疫情催化线上教育,越来越多的教培机构选择与快手、抖音平台合作;另一边互联网企业也不断入局教育,未来竞争如何?蓝象资本宁柏宇和火花思维罗剑、腾讯姚世佳一起,从眼前的疫情,聊到未来的AI,终局。

  

  2020年的疫情,2019年的跌宕,火花思维的成长是行业的一面镜子,腾讯的视角是行业一个望远镜。

  一边,火花思维刚刚完成一笔融资,估值高达8亿美金。

  另一边,腾讯大举进入教育领域,从企业微信的10亿补贴到腾讯云的高歌猛进,教育成为了互联网的兵家必争之地,似乎正在验证蓝象资本宁柏宇所说的「教育将成为互联网的第四种变现模式」。

  面向老生常谈的流量话题,罗剑认为流量的关键不是获新,而是留老,老用户的口碑才是问题的关键。面向大热的B2B,姚士佳冷静的分析,觉得未来机会将会在公立学校和培训机构,这其中的关键是场景。说到AI的作用,出乎意料的,出身赶集网的罗剑觉得,老师在低龄阶段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蓝象资本宁柏宇和火花思维罗剑、腾讯姚世佳一起,从眼前的疫情,聊到未来的AI,终局。未来的在线教育,远景可期,现在的教育,需要耐心。

  以下内容根据对话实录整理:

  

  (从左至右依次为:腾讯教育解决方案总架构师姚士佳、蓝象资本创始合伙人宁柏宇、火花思维创始人兼CEO 罗剑)

 

  01

  流量:降低获客成本必须要靠口碑和留存

  宁柏宇:今天我们都在说无交互不教育,在腾讯云上大家也看到有很多的教育产品,所以我想问下姚士佳,在看过、服务过这么多教育产品之后,从平台方的角度,开个天眼,你有没有新的东西能告诉大家?

  姚士佳:流量的战争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整个教育领域,获客的难度非常大。获客的话,是需要不断的去比如说有销售团队、地推团队、广告团队。能够把这个事情能够解决掉的话,说明整个财务和现金流会有非常好的流转了。在疫情期间,也会有很多巨大的流量涌进来,但是它还有一个回落,除了流量,其实还是需要服务和内容的支撑。

  宁柏宇:然后接下来这个问题就问问罗总,咱们要问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如何降低获客成本,刚才罗剑已经反复强调的说我们留存率高,我们口碑介绍来的最多,讲一些让我们学习一下。

  罗剑:大家都知道教培行业的痛就是获客很贵。新增1万个学生进来,可能要花几千万去获客,我们其实也经历过。

  我们是怎么成长过来的呢?

  18年3月,我们上线了DEMO课,叫幼小衔接训练营,那时候上线30节课,一节课50块钱,没有试听。我就自己发个朋友圈,那时候获客就是这么来的,只招了几百个学生。到了7月中旬上线真正的系统课,当时我们胆子很大,6月1号就开始预售。这很多人心想「以前没听到过,这还预售」,我们预售卖的还可以,那时候也是通过朋友圈。到了18年的7、8、9三个月,我们的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些小的KOL正好是我们的用户。孩子上的好,他们就到处奔走相告。还帮她那些姐妹们申请团购价,就这样7、8、9月的增长都要靠这个。但是到了10月份国庆节,大家都出去玩了,这个热度就凉下来了,而那时候我们也正好在融资,必须把数据做好,那时才是我第一次投放。

  以前在赶集,那时候我们就是全数字化投放。我们也比较擅长品牌广告、电视台、视频、公交车、地铁等集中性的那种饱和攻击。但是教育投放肯定它不像以前,但以前我们做纯互联网投放,他是个标准的链路。你可以很清楚的计算ROI,你投放,你需要的回报到底是什么,你得想清楚。

  当然我们10月份第一次投广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我们第一次单月收入过千万,当时我们花了500万的广告费,其实非常难受,ROI是1:2,咱们都知道收的学费是预收的,相当于你还欠了一屁股债。那个月我是很难过的,虽然没有影响融资,但是我其实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玩。我们真的是痛定思痛,去在口碑上去做文章。所以我们确实做了很多跟口碑相关的运营工作,使得我们最后主要是依靠转介绍和自由流量增长。我们在19年从50%的转介绍率提升到77%,然后20年1月份开始到3月份都是稳定在82~85%之间,这个帮我们省了很多流量成本。

  投放不是长久之计,火花一个月要新增将近3万个学生,你3万个学生你去投放,你亏死了。而且流量越来越贵。所以我们从18年10月到19年年底,我们做了一个全行业都看不懂的事,你获客以后来卖小课包。为什么当时卖小课包?因为我们要看自己续费能力怎么样?早点把自己的问题暴露出来,这是第1个。你在这个阶段,你天天就卯足了劲,去想办法,把用户服务好,把课程教好,这是我们第1波痛苦。你想你以前卖6000多块钱,一下变成了2000块钱不到。你现金收入压力多大,幸好投资人还是信任我们。

  除了卖小课包,我们就开始做很多做口碑的事,就像我说的,你到底服务上面哪些事值得妈妈去称赞?哪些事真的是特别暖心,哪些事情让他的孩子念念不忘?你在整个过程当中要发掘这些亮点,你找到这些亮点,让妈妈们觉得这是个良心企业。很多我们的客户说火花千万不能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孩子喜欢上的课,我觉得其实做教育最让人幸福的也是这一点。你跟家长之间的情感联系,是你做互联网就纯To C的,互联网是没法体会的。

  02

  AI和教育的平衡:不要老想取代老师

  宁柏宇:因为各种AI互动课,最近大家对教育产品中智能和老师、服务的比例是有一些争议的。比如说低龄段,大家会觉得可以把人工智能的比例调的高一点,这样数字化、人工智能多了之后,整个的公司的成本结构和渗透率可能就会快一点。

  罗剑:首先,我觉得今天人工智能的技术发展在教育这个事情上,别想取代老师,只能赋能。

  今天我们要看,所谓的AI做教育这个事儿,其实还处于非常低的水平。不能说录了一个短视频,采用了不同的结构,不同的服务模式来做了一个新的业态,就是AI教育了。这个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消费者妈妈们。但是,你要说今天的AI课有也有价值,解放了妈妈的时间,孩子也喜欢。这个肯定是好的,所有的教育特别是在低年龄段,重点是激发儿童的学习兴趣。

  但是有个问题,集中度做不上来。

  原因在于,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教育观念。有些家庭为什么要上录播课,什么时候要去上直播课,有的家长喜欢老师跟孩子之间有情感联系,这个是信仰不同,教育观念不同。

  孩子在不同的年龄段上面,对这个机器和老师的依赖是不一样的。低年龄段他可能更多是输入,这个时候他对老师的依赖不够强,但语言能力开始爆发,他希望上课这半个小时,老师是能跟他说话的,他有表现欲、表达欲了,但这个时候老师不理你,孩子是很失落的。

  最后,在学科上面是有差异的,有的科目可能更适合一点。比方说为什么我们都是中国人,还上语文课,这核心原因就是在低年龄段学习语言类,是可以习得的,就是自己学习。但是到语言爆发期以后,「习得」问题就开始变得只能「习得」,要有人教授。但数学从头到尾都没有「习得」。你别期望你的孩子就是个数学天才,从头到尾自习成才,这不靠谱。

  所以其实从整体来看,我觉得不同的形态的产品,在不同的年龄段以及不同的学科上面,满足了不同教育观念的家长的需求。

  03

  疫情上看未来:腾讯看到未来的3个机会

  宁柏宇:这三个月疫情我觉得是个引子,这个引子带来的世界进入了一个高速的拐点,这个世界进入指数型增长exponential growth。中国可能就更快一点,包括整个行业也是一个进入一个高速变化的区域。相信疫情这三个月,会对未来三年肯定会带来特别大的变化。所以我其实特别想听听,未来的三年,你觉得这个市场里有哪些机会?

  姚士佳:第1,面向于中小学的潜力。他获客的能力是在这的。这里面的话,其实它有它的一套打法和这么一套思维。在B端,它是需要一个工具类的场景,那么这种工具的场景的话,未来其实还是会有相当大的天窗来提供这种不同的服务。另外还有提供个性化内容,有个性化的内容,然后再找共性,这里就是机会了。有可能它做不成一个巨无霸的公司,但是他在当地或者在某一领域会切分出来细分的一个领域,或者是细分的场景。

  第2,给培训机构提供工具和基础服务的机会。还是讲个故事,深圳有家纯线下培训机构,它当地用户量其实挺大的,在当地的知名度也不错。但是疫情一来,所有模式都变了,他没法再按照原来的模式走了,老师也在,然后学生等着上课怎么办?他们快速的使用了腾讯云SAAS服务来做这个事情,把整个直播课堂构建起来之后,紧接着学生和老师也快速的适应这个场景,把整个寒假的课程完成了,而整个过程相对来说是比较平稳的。所以,其实整个疫情期间SAAS服务的增量是非常迅猛的,因为这里面的话很多这种线下机构去转换的时候,很难说是在腾讯云这种基础的服务,原有的基础服务上搭建起来它的新的场景,那么它就需要有些SAAS服务,直接我点开就开课。

  第3,未来我估计可能流量聚集的可能性比较大,在这里面可以分到一杯羹。流量聚集,需要回到最开始两点,服务和内容。也就是说,通过好的内容和服务,当大家都在同等的起跑线上去获客,用户聚集到你这里的时候,能把用户留住。所以,其实最终还是要内功修炼。如果是说只靠营销和推广的话,不是特别容易这个事情。

  04

  换个角度看OMO:OMO在哪些事上更好的服务了客户

  宁柏宇:有观众提问OMO,OMO就是offline-mergers-online,就线下到线上结合的东西,我觉得现在特别流行这个话题。很多传统的教育培训机构很痛苦,因为企业固有的服务模式和价值链的创造模式,所以他就会问 OMO模式转型,其实最近每一场直播都有人问这个问题。我把这个问题换一下,有一天你会不会把你的火花思维也做成OMO机构?

  罗剑:我这么看这个问题,offline-mergers-online,他到底对消费者有什么好处?

  首先我觉得把这个事情想明白,别听别人冒新词儿,你也跟着问。你的机构在线上提供的服务和在线下提供的服务,他们是怎么样有机地结合起来,对这个学生好,这个是要想明白的,我觉得服务好学生很重要的。你不能光想着说我拆一部分成本放到线上去,好像成本降低了,我觉得这个肯定是不对的,还是你真的是有必要性,又能满足孩子的需求,又能够节约自己的成本,让效率更高,才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对于火花来讲,我们也会不停的反问自己,在线能满足所有要求吗?我是否能够满足所有的要求?在线的教育方式是否是真正的在效率上远超线下?我们今天做的事情如果跟线下一起结合,能不能使得孩子学习的更好?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我觉得线上和线下无论是单一的,还是结合起来的,没有一个明确的边界,就有可能有一天火花也在线下,开了一个自己的线下场馆。当然火花首先得解决原来线下解决不好的那些问题,我还想提供最好的体验给孩子,能学的有效果。至于不管他是不是叫OMO我也不在意,不管线上线下,核心是真的能够给孩子提供最好的服务体验,我们就照那个方向做,然后不停的要拷问自己,你做的对不对?

  05

  壁垒:来自于那些最困难、最复杂的东西

  宁柏宇:腾讯云应该不算是最初进入云这个领域的,疫情期间在线教育也面临比较大的并发挑战,用户数量比较大,所以对背后的技术要求应该是比较高的。大班课互动要求没那么高,延迟个2-3秒钟没什么事,而小班课对互动的要求比较高,延迟最多只能是几毫秒,延迟时长会极大影响用户的感受。那么,腾讯在云服务这个领域里技术底层有没有壁垒?最终公司又是靠什么在这个赛道里打成第一名的?

  姚士佳:腾讯原来是C端公司,往B端转这个过程中,其实有它的优势。

  第1,对海量并发的处理能力,这个其实是稀缺的。我们做教育公司其实有一个特点,业务属性很强,包括做题、直播互动这些场景的业务逻辑很重,但是真正遇到这种大规模并发的时候怎么办?一是扩容,二就是升级服务架构。这种架构其实腾讯非常擅长的,这是一个很大的壁垒。疫情期间,很多教育公司的客户瞬间破解了几倍的扩容,因为很多线下的孩子上课要转移到线上来了。所以只要我们把资源各方面能力储备了,在扩容的时候就可以很容易。

  讲个小故事,我们有一个规模较大的SaaS公司客户,他在疫情期间用户量暴增,有10倍左右的增量。对他来讲,他是为中小企业提供各种各样服务,用户增长是一个好事。但是,用户量增长这么快的时候崩了,很多客户都骂得很厉害。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去梳理他的逻辑代码,包括数据库逻辑、服务逻辑,梳理这个过程中,把原来很多坑在这几天给填掉,然后瞬间在我们云上扩了两倍的服务,而他服务的用户量更是增长了10倍左右,最终一起扛住了这么大流量。

  第2,你得有技术储备,腾讯在服务大量C端用户过程中,积累了很多技术和资源,比如实时音视频这块,原来在微信、QQ上就要做这事,海量用户早就处理过,这套能力已经验证过了,而且大规模跑过了,那么我们再去做云化的时候,动作会更快,同时也更稳定。对于培训机构也是这样的,如果原来没有对接过这种技术的话,快速接上来确实挺难,很多原来做线下教育机构想转上来的时候,动作就会慢一点。大的教育机构,之前线上可能不是它的最大的业务量,虽然遇到疫情的话,但是技术做好储备了,就可以很快就扩容。

  宁柏宇:火花刚刚融资,拿到了一轮快手投资,估值达到了8亿美金,其实火花一路走来,从「赶集F4天团」,到火花思维,罗剑的名字我们经常能听到。我作为教育的早期投资,也想让罗剑给大家掏心窝子讲讲,从互联网行业进入教育到现在做火花也有3年时间了,你觉得小班这个产品的竞争壁垒是什么,火花的壁垒是什么?

  罗剑:我觉得就做任何一个事。首先是你愿不愿意?坦白来讲,最早影响我们做小班的几个因素:

  第1,其实是从我孩子身上观察到的,教育的社交氛围很重要。我家娃也在线下机构学习,主要是小班,10来个人,但有参与感,他每次都愿意去,还可以跟其他小朋友跑一跑闹一闹。学习,它其实是需要有同伴的,连太子读书都得有一个伴读。

  第2,就是好强。我记得当时我们融资,一个很有名的天使投资人跟我说,“罗剑你别做小班,太难做”。他很有经验,他知道3岁到9岁的期间,上大班的课孩子坐不住,精神没法集中,而且没有那种交互感,加上孩子的早期没有自学能力,所以他建议选择1对1,增长快而且没那么难。我是程序员出身的,我就要做出好的体验,当时就非得做小班。小班做了一段时间以后,真的,那位大佬讲得对,小班的运营真的很难。

  因为我做教育也是个外行,以前没搞过,自己觉得通过好的系统、好的技术手段就可以解决问题,但真正做起来是很复杂的。那它的壁垒到底在哪?我觉得正是因为它运营复杂,我们又做的是小朋友的事业,其实逼得我们把很多钱投入到了困难和复杂的地方,而往往是这种东西是有高壁垒的。

  教研就是其中一个壁垒,教研要不停的去打磨,以前线下可能很多有教研大纲、授课经验,但是搬到线上来是不一样的。比如线下很益智的玩具九连环,把九连环、魔方弄到线上直播,完全教不了,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花到上面去打磨教什么和怎么教。而且我们花了很多钱去做课件,课件是有剧情的动画片,全交互的,跟普通的那种交互不同,不像游戏,我们是每个小朋友每一个动作,之后老师都能看到,老师可以知道这个过程什么样。

  小班运营难的问题,我们靠系统来解决。我们做了很多内部系统,来解决排课、内部it化的问题。所以我说你愿不愿意选择一个难的事来做?你愿不愿意选择一个真正对孩子好的事来做?你愿不愿意把钱投到这上面,而不要投到市场上面去。

  还不能忽略的是,早期钱多(融资)也是壁垒

  当然,我觉得火花发展到今天,最大的壁垒其实是口碑。我们绝大部分都是妈妈介绍来的,这个其实是一个很强的壁垒。

  姚士佳:其实最大的壁垒,整个教育公司里面首先要把内容和服务要做好。这两个东西是慢活,是由创始人的初心、教育理念为原点,然后一层一层生出来的,对这个东西其实挺难短期复制的,这也是为什么教育很难垄断的原因。

  宁柏宇:火花思维刚拿了一笔融资,钱拿过来干啥?

  罗剑:在AI上的投入,我依然觉得在低幼年龄段的教育上,老师起到了不可被替代的作用。但是我并不认为我们应该将大量的钱投入到AI底层研发上面去,我们应该去思考,怎么样去利用好今天别人做出来的好的AI技术,把它运用到我们教学场景、培训场景、运营场景中去,我觉得用好AI技术才是今天效益最大化的一个做法,而不应该自己投入做。

  所以我们融资其实很简单,我们不仅是要在数学这个学科上面扎根,越做越好、越来越懂孩子,我们还要做语文课,我们还要扩科,这是我们融资主要拿来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