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东方在线副总裁潘欣：在线教育没那么火

       编者注：在线教育概念盛行，无论是传统机构，还是互联网巨头，或是灵活的创业团队，都想在里面掘一桶金，但新东方在线副总裁潘欣认为，这个领域并没有那么火，以下为潘欣接受Donews采访时谈到的内容：

       Q：在线教育现在陆陆续续都有人做，包括很多互联网进军教育领域，但很多做的并不好，或只是在外围打转，在线教育的商业模式目前似乎并不靠谱或成熟，您认为呢？

       A：目前在线教育主要有这么几种类型公司在做：一类是像新东方、正保这种传统的网校模式；一类是原来做教育资讯或教育社区网站，比如沪江等；还有一类是这两年新进入的，比如多贝、传课网；第四类是大型互联网公司去介入教育行业，比如YY，淘宝同学，网易公开课、云学习平台等。这四种模式是非学历形式的在线教育。

       就商业模式来说，像我们新东方这种传统企业还是比较明确，简单来说就是“卖课”。从交易过程来说，基本和电子商务没有区别，只不过电子商务最终递交实物产品是递交到用户在线下去完成，对于我们，递交的产品和服务还会在网站去进行，后续服务的时间会比较长，这是和做实物电子商务较大的区别。

       正保目前来说是规模做的最大的一家，年营业额也就大概3亿多，相对其它互联网公司并没有实现真正规模化的发展，所以这也是在线教育商业模式成立与否受到质疑的关键原因。

       像新进入的多贝、YY等其实都是属于平台化模式，高举着免费模式，用纯互联网思维去运作，好像只要有用户就不怕没钱赚，但其实也没多少用户。比如YY，我们是和YY最早合作的机构之一，当初认为YY有很大的人流量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新客户，但事实上它的平台娱乐属性太强，结果反倒是我们给他们带来用户，它的流量并没有转化成我们的用户，所以其实YY现在在教育这方面其实并不具备一个平台的特征，更多的是工具类。

       淘宝同学这种，主要取决于能够获得多少淘宝、天猫前端资源的支持，当然对外说去年教育的流水是3个亿，今年要做到10个亿，但即便是10个亿，放在大淘宝下也是一个特别小的类目，所以从阿里的角度来说，我不认为他们会倾斜太多的资源给教育这块，能做多大表示怀疑。

       所以目前做了这么多年并没看到一个可以快速发展，形成规模化的商业模式。

       Q：教育是服务型产品（本质是服务），学习效果是教育的根本需求。传统的人与人面授相比在线教育更加人性化和有亲切性互动性，并且线下教育往往具有强制性，对教学效果有一定保证，而线上教育更多靠自觉，很难保证最终的学习效果。那么在线教育相比传统教育的优势在哪？哪些细分市场的教育更适合做在线教育？

       A：现在的教学产品，无论是我们的还是其他同行的，基本都是违背用户需求的，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都是复制面授这种方式，把老师讲的东西录一遍放到网上，当然也会有其它很多的服务，但是不可避免的是课时数特别长，自学阶段约束力不强没有耐心、毅力学完，当然就不能保证最终的学习效果或者递交出的成绩。

       包括YY这种做直播的，本质都是把线下的教室搬到网上，无论是做点播还是直播，其实和面授相比都没有很强的竞争力，面授的强制性、互动性这些是很难靠互联网去解决的差距。我期望的理想状态就是对于网络教育来说更多的去靠技术手段来实现个性化学习，把老师授课的因素在整个教学服务里面占的比重压缩，“去老师化”，不能把老师放在无比核心的地位。

       比如你要考四级，我给你出一套题做，你错了10道题，然后这10道题对应有15个知识点，我会推送给你这些知识点讲解的视频或者内容，剩下做对的就不用再学习了。每个人的学习环境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这是在线下没办法解决的，这可能是未来网络教育和面授实现差异化的一个点，其实这就需要大数据的支持，分析模型的建立是有难度的，我们也在发展过程中，这是一个趋势，而不是纯粹的授课模式。

       在线教育的优势还在于可以随时随地学习，可以反复学，会有线下做不了的一些增值服务，不过综合来看，整个的教学服务体验还是不如线下，想要颠覆传统教育还是很难。

       现在在线教育市场主要是职业类，面向大学生类，K12类这三大类主流，兴趣类市场还是比较小的。目前来看最适合做在线教育的是职业类，因为在职群体最大的限制就是要上班，没有大量时间能够保证参加面授教育，这就能显现出网络教育的优点——灵活。

       Q：很多人做在线教育是做一个平台，如去哪儿前副总裁戴政自己创业做的决胜网，那么您怎么看教育平台化？教育做平台整合资源会不会很难？

       A：做平台的难点在于两头都得抓，学生这端的流量和用户量要抓，老师那边也要抓，这两者之间又是特别明显的相互作用的关系，而且教育和其它电商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它不是标准化的产品，衣服那些基本一样，只要比价就好，但是教育这个东西，每个老师价格不一样，即便同一个老师，根据状态不同，讲的东西也会不一样，所以没有一个简单对比衡量的标准去判断，对用户来说，选择成本很高。

       对于中国现在整个社会阶段来说基本还是应试教育为主，所以素质教育和兴趣学习这类在短期内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不会成为主流。对于考证，学生就变得比较功利，最终要的就是结果，在关注结果的时候其实对价格敏感程度不是非常高。

       我们做过测试，如果你推出一个低价产品，很多认为你这个质量可能不好，而这对于电商不一样，同样的款式当然价格越低越好，同样的教育，可能学生反而会去选贵的，因为他觉得选择贵的有保障，会通过，所以从这个角度看这些平台现在去做免费的模式其实是有问题的，也许认为免费的来这里白试试总可以，但实际对于学生是觉得浪费了时间，照搬传统的互联网模式在国内做在线教育很大程度不成立。

       其实在线教育这两年新进入的公司多了些，媒体报道多了，真正其实热度并没有多高，从投资角度来看，并没有大金额的投资案例出现，和很多投资人聊过这个话题，中国互联网大多数都是复制美国，美国目前没有成功案例，对应到中国大家并不太敢去投，所以大家对在线教育都持观望的态度，在现阶段没有胆量去大量投资。

       Q：新东方的基因更多是在线下的传统教育，那么面对在线教育近些年的热潮冲击，新东方的线上化有什么革新吗？或是如何面对？

       A：主要是产品模式的改变，移动化是一方面。我觉得移动学习更代表一种大的趋势，做目前基于PC互联网的教育还没革掉传统面授教育的命，就已经被移动学习教育革掉自己的命，在PC上可以实施的操作互动这些教育体验在移动互联网上都可以实现的更好，学习环境也可以更方便。

       从今年开始，我们提出要让PC互联网的东西适应移动互联网，比较重大观念的转变，以往都是把PC上的课件直接移植到移动互联网上，其实这是不太适用的，效果也不好，会帮助用户实现跨平台的学习。

       还有就是授课模式的改变，把原来单纯的老师授课逐步转化为讲练结合的方式，能够帮用户更个性化的学习，更好的实现面授教育差异化竞争。我们也在关注新进入做在线教育的公司，目前我们没有什么强的竞争关系，反而是合作关系，我们主要还是更多关注在和面授教育的竞争，抢面授这块市场，

       Q ：很多讲课好的教师很大可能会选择自己出去开课，去平台，那么教师资源（尤其是名师）会不会面临流失的问题？

       A：以淘宝为例，上面开店的有上百万店主，但是真正赚钱的就凤毛麟角，对于老师来说，也是一样。无论哪个平台，如果所有老师都跑上面去讲课，真正赚钱的也就极少数，他还得生活，还得回到机构，依托于机构的品牌才会有更多人听，不会因为平台的出现而有太大的影响，只会在部分业务上比如一对一或者VIP这种会有影响，可能短期会有阵痛，但从中长期来说不会，我相信不出几个月，该回流的还会回流。

       其实有没有平台，名师都在流失，因为有了自身品牌之后，自己开课赚更多，我们也在观察和研究，如某些辞职的老师去平台讲课单干，后期的学生会不会在衰减。对于面授机构来说，随着自身的扩张速度太快，师资力量跟不上，这是最大的问题，需要完善快速的师资体系培训的建立才是关键，倒不怕有多少老师流失。

       Q ：像中华会计网体验功能各方面都很糟，但是却很赚钱，为什么？目前互联网企业做在线教育主要存在哪些困难呢？

       A：和正保聊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们网站做的这么土？”他们说：“这样就适用于他们对应的学员的需求，你要是做的太洋了，学员反而是不接受的。”所以很难用专家的眼光去评价他们网站，其实要把网站改洋点他们肯定会，但是一直没改。他们根据反馈，发现学员就是喜欢这样的网站。

       虽然说互联网注重产品，但是再注重产品也是要符合你目标消费群体需求的产品，不是你自己觉得做的好的产品就是用户需要的产品，其实我们网站也挺土的，只不过稍微比正保好点，因为我们面向的年龄层要年轻些。来网站就是上课学习，或者寻找相关资讯等，所以用户希望信息都可以在网站上获取到，如果做到像国外Udemy那么简洁的网站，我们用户可能并不买账。

       其实目前互联网企业做在线教育愿望是美好的，但真实的用户需求没那么大，只不过做这行的人多了。其实核心是还没有真正找到用户的需求，或者解决用户需求的办法，所有网络教育的从业者都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就是传统的面授教育问题到底在哪，面授不能给学生带来什么，在线教育可以带来什么。做互联网的可能很多不懂教育，不能找到用户的痛点，大家都是复制面授的模式，录视频或在网上开课，其实和面授没什么区别，还比面授的体验差，除了听课方便，但这可能不是用户最需要的。